wang23832245的部落格

◎一個分析師的閱讀時間

今天來討論一下昨天晚上我有三個群組都在討論的議題：台大經濟系學生會選舉公報內容中充滿歧視與仇恨。
以下我也根據幾點問題提出我自己觀點。

台大經濟系學生會某組候選人的選舉公報。（臉書截圖）

1. 經濟系學生會是不是想公審這兩個人，所以才強調言論涉及歧視？

我認為經濟學學生會做得非常好，甚至可能比許多社會組織還要更好。讓我們宏觀點來看這件事情。言語自由跟言語暴力的界線，是一種社會建構的過程；當我們從極權走向自由之後，一定會有人去挑戰自由的底線在哪裡。關鍵不在於做過頭，而在於，做過頭之後，有沒有相對應的機制處理？

對於經濟系學生會來說，如果完全不處理，那其實等於承認了「自由沒有底線」甚至默許了「學生會可以接受這樣的內容」。但如果因為這個審查而拿掉他們參選資格、甚至不曝光，那在沒有事先規範的情況下，這又是侵犯了言論自由。

學生會的作法是，尊重兩人的言論自由與參選權力，但同時也發出聲明，強調這並非學生會的立場。意思就是，請有選擇權力的人要仔細辨認，請認真嚴肅看待這次選舉；萬一他們選上，那就是我們選擇了這樣的未來。我認為這樣處理沒啥問題，算是一個在沒有辦法下的辦法。

另外，我認為學生會沒預料到引發這麼大爭議，因為台大各學生組織的選舉，這幾年來都有各種惡搞的內容，也從來沒有被處理過。甚至，不要講台大啦，台灣各種大選的選舉公報上有多少奇妙言論，這應該也不用多說了。

2. 昨晚有一群金融業出身的台大校友在FB發文，說會在他們能力所及之下全面封殺這兩位學生

關於這事情，我昨天晚上在某群組跟一個人戰得非常兇。他主張，這就是「把無聊當有趣的玩笑」，因此「懲罰太嚴重」。

這段我們先來談「懲罰是否太嚴重」。我認為台大校友（包含我在內）的想法，根本不是為了懲罰那兩個人，更不用說從立場看來，校友們根本沒有懲罰這兩個人的權力。

我舉個例子，這很像什麼呢？就是一個小偷，他去偷東西，被關了之後放出來，結果因為有前科，所以整條街的商店就說：我們不僱用你。能給予懲罰的是台大，台大可以決定要不要送性平會、要不要退學；但是對於校友們來說，不管學校作出怎樣的判決，那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這兩個人的價值觀並不符合那些招募者心中的期待。

人要替自己的言行負責。這兩個學生既然背負台大經濟系的名義，還在學生會選舉的競選公報上發表這樣的言論當作「政見」，那麼有台大校友注意到，當然不奇怪。台大的招牌最好用之處就在於，大企業中的學長姐可能會稍微偏好自家學弟妹，這兩個人不過是「原本有的福利現在被沒收了」而已。那些職缺、名額、機會，並不是理所當然要給台大學生，這兩個人在學校沒做出退學處分下，「只不過」是從異常強大的優勢變成強大的優勢，依然海放社會上一大群人。

說白一點，這連懲罰都算不上，只能說是一種市場機制的自然調整。

3. 為什麼台大校友要出手封殺？

一流大學之所以能在大企業裡面佔據重要的職位，最重要的就是口碑。在職場待久後，我想大家也很清楚，一個人個人的工作能力跟效率，其實再厲害也就是那樣，多數人都有個天花板；真正重要的是人格特質跟價值觀。一流企業跟MBA從來都不缺能力優秀的人，招募向來首重價值觀。

再者，這兩位學生的言論，就是刻意挑選最會激怒人的內容，綜觀看來就是極右派的納粹、法西斯，同時極端父權主義。容我提醒一下，大企業的HR部門往往以女性為主，人資長更多數為女性。我相信這兩位想激怒人的動機得到超出預期的卓越成果，因為他們也大規模激怒了以後要審查自己履歷的人呢。

4. 這是個「無聊當有趣的玩笑」

我覺得在所有評論之中，這句話是最會激怒我的。會做出這種評論的人，自己本身就是沒有性別平等概念的人，甚至是不懂什麼叫做霸凌的人。

基本上，看到這種仇恨內容還可以認知成，「喔這不過是比較嚴重的玩笑」的人，表示自己就是這種歧視者。更容我開個地圖炮，會有這種想法的人，大概潛台詞就是「我也會開這種玩笑，只是我會修飾說法」。

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玩笑。

問題完全不在「說法」，而是「價值觀」。問題不是包裝得好不好，而是「被包裝的東西到底是什麼」。所有的玩笑都包含真心。而所有的霸凌，對於加害者來說從來都只是玩笑。因為，加害者打從心裡認為，這是正確的。

即使這兩位學生的動機，只認為這是開玩笑，那我就問，為什麼會覺得這樣很好笑？同時，我也想問那些覺得他們只是開玩笑的人，是不是換個說法、包裝同樣的內容，你們就會笑得出來？啊這不就是妥妥的加害者跟旁觀者的邏輯嗎？

5. 結語：他們不過是孩子？

我昨天看到朋友在群組中傳這訊息時，我的第一反應是，哇，這不就是現代版的納粹嗎？完全的父權主義極右派發言，劃定一個自以為的完美框架，並以此輕賤並仇視在框框之外的所有人。

我只覺得恐怖。

特別這還是兩位台大經濟系的已破處直男在選舉公報上的發言時，我真心覺得恐怖。因為這就是納粹，這就是法西斯，只有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才是人，其他什麼都不是。

所有的玩笑都隱藏真心。對於沒有權力的人來說，這些話都是玩笑，但當這些人拿到權力，他們就會讓這些玩笑成真。而這些內容，居然還是出現在選舉這個充滿權力意涵的情境──政見。

最後，我也想問個小問題。

如果，這兩位在法律上已經成年的台大經濟系學生，在一個政治場域散布仇恨言論，都可以被認為他們「不過是孩子」。那麼，我們對於「應該替自己言行付出完全責任」的成年客觀標準，到底要拉到多高呢？

本文轉載自【一個分析師的閱讀時間 臉書】